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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週院線精選影評】看看我，聽聽我

導演：艾格妮絲夏薇依（Agnès Jaoui）
出品：法國／義大利 2004
發行：海鵬

當初乍看這個取自七０年代校園民歌〈看我聽我〉的歌詞片名時，我這個年紀已經不小的觀眾一點也提不起進戲院的興趣。其實這部原名為「宛若形像」的電影（comme une image；英文片名為「Look at Me」看著我）一點也不孩子氣，年輕人固然能夠從那位心聲從不被重視的女兒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各年齡層的觀眾看到片中對於當代社會中名利表象掩沒人性的刻劃絕對也會心有戚戚焉。

由艾格妮絲夏薇依（Agnes Jaoui）導演，她的丈夫尚皮爾‧巴克希（Jean-Pierre Bacri）編劇的《看看我，聽聽我》有極佳的編劇與導演（二位不僅參與主演，也分別獲得包括坎城影展與其他影展的導演與編劇大獎的肯定），是一部格局不小又寓意深遠的電影。影片以一對父女關係為核心，同時在三個故事之間穿梭，透過純淨優美的合唱樂音與生活中華而不實的「宛若影像」之間的對比，提供一個電影敘事幽默輕鬆，但社會批判深重的法國當代社會剪影。

影片有三個主要人物。第一位是蘿麗塔，她因為自認為身材過胖沒有人愛，相信所有願意親近她的人都是為了透過她跟她父親攀關係，因此一直充滿忿恨與自怨自憐，即使有人真心喜歡她也遭她拒絕。她的缺乏自信與懷疑並不是沒有道理，她這位極富盛名的作家父親身兼出版商卡沙德，有極高的文化魅力與影響力。他是影片的第二個主要人物，高傲無禮，是男性高級知識份子與成功商人不可一世又自我中心的常見典範。他在權力與身旁眾人長期逢迎拍馬的鼓勵下，完全忽略女兒與妻子的存在，自然也不會注意到他經常口不擇言的取笑對她們造成的傷害。影片的第三位主要人物是導演所飾演的音樂老師希薇雅。她的先生是因為前二本小說不受歡迎而缺乏自信的作家，第三本小說前途未卜。在生活各方面都毫無成就感的蘿麗塔全心投入她熱愛的合唱，積極籌備一場在鄉間教堂的音樂會，不斷要求希薇雅的協助，造成她極大的困擾。崇拜卡沙德的希薇雅在得知她是卡沙德的女兒後，決定繼續協助蘿麗塔的希薇雅，也幫先生爭取出版機會。

影片的高明處就在於逐步帶領觀眾一一發覺這幾位人物的處境與他們之間的關連，看到生活從來就不是一個單一的故事，而是眾多錯綜複雜的關係以及每個人在不同時候作出不同的道德決定所組成。每一位角色都有好幾重身份交織，讓他們的生活呈現可信的寫實質感。例如希薇雅既是教師，也是必須照顧先生的妻子以及一位被知名作家吸引的女性讀者。即使她起初接近蘿麗塔的動機與眾人一樣，只是為了她父親。但是片中希薇雅如何逐漸在有機會多與蘿麗塔接觸後，她也有了轉變。

影片的第一幕是蘿麗塔在計程車中拿下聆聽聲樂的耳機，銀幕上立刻充滿計程車司機不顧乘客感受播放的震耳欲聾的搖滾樂。聲樂在影片有相當重要的象徵意義，蘿麗塔的歌聲既是相對於身體外表與社會形象的個人「心聲」。她的合唱團演唱時各分部互相支持配合的有機互動，正是卡沙德所代表的功利社會裡家庭與文化領域都已經逐漸喪失的情感與和諧。希薇雅的作家先生皮耶為了成名而願意上電視被當作小丑對待，為了更好出版機會而拋棄多年好友，明顯是卡沙德的翻版。諷刺的是，卡沙德在片中已經無法再創作，而即將取而代之正是皮耶。

影片結束時播放韓德爾的聖樂，特別將講述耶穌基督的故事歌詞以字幕打出。影片懷念這位二千年前只看人心不看膚色、種族、性別、貧富與社會地位等外表的愛的化身，直指現代社會所崇拜的卡沙德這類已經失去真心與人性的偶像人物不過是「宛若形象」罷了。